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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王，住在188号牢房。她说这是个好兆头。她是广东人，最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福禄克。有一次她告诉我，一开始，我们成为朋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号码，116号。虽然我觉得已经是这种情况了，也不用去注意头发的顺滑，但是我从来没有让这种优越感从牙缝里蹦出来过。
我和小雪的床挨着，两张下铺。我的上铺是125号，一个很胖的女人。除了胖，她其他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模糊的印象，因为我每天都做噩梦。梦总是从一声巨响开始。125号压坏了床，我变成了各种形状的肉饼。
小雪的上铺是107号，但是那张床呆空很久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生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越来越离奇，越来越恶毒的想象在九平米空的房间里肆意蔓延，但真正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比这更令人震惊:107号无休止地被保外就医。
这个消息是小雪带回来的。她妈妈来看她了。她在回房间的路上偶然得到了这个消息。每次见到妈妈，小雪总是会开心很多天。她总是数着出门的日子，然后一个人傻笑。我仍然记得她的微笑。笑容从眼角开始，接着是鼻子微微一皱，最后嘴角浮现出一个明显的弧度。与此同时，两个酒窝再也藏不住了。
房间里没有打斗。两个24小时监控摄像头就挂在我们头上，一切在管教眼里一览无余。每一天都被钟声分成无数个片段——锻炼、早餐、工作、午餐、工作、晚餐、学习、家务、熄灯。
在里面，没有以拳说话的逻辑体系，女人的拳头再粗也没用。当然，撕头发，扇对方耳光或者在对方身上留下牙印的情况确实偶尔会发生。这些事情的后果就是被单独拘禁，带着镣铐，关在没有直腿的黑屋子里，一天，两天甚至一周。一般如果不是特别严重的事件，没有人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至高无上的统治其实就是金钱。小雪是整个监狱最有钱的人，而我是最穷的人。
风度，一碗白米饭是风度，一片白菜汤肥肉是风度，一片干净的卫生巾也是风度。我在外面的资产都被我无情的前夫牢牢掌控着，他从来没有来看过我一次，更别说向我收费了，所以我连一包卫生巾都买不起。
当小雪第一次发现我用旧内裤当卫生巾的时候，她立马给了我一包她的卫生巾。后来——两年多了，我一直用她的卫生巾。
那些“樱花”牌粉色包包记忆犹新。后来，我再也没有在外面见过这种东西。肯定是那个冷冰冰的食堂里像其他很多粗制滥造的东西一样的特供。
我孤身一人，一无所有，唯一的回报就是真诚。小雪说:“梅姐，除了我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雪的钱是她妈妈给的。我只在照片上见过她，一个比我想象中善良的老太太。虽然看起来年龄太大了。小雪说:“我妈生我晚，我是最小的孩子。”
她进来的故事没什么可说的:交了一个不好的男朋友，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的男朋友很有良心，几乎承担了所有的指控。现在他被判了死刑。她说，这辈子，他们大概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了。
小雪进来的时候，我还是要服五年。我伤害了某人，完全是意外。她是我前夫的情人。我不能生孩子，但她可以。其实我应该潇洒的离开，但是我没有。房间里的女人要么是为了爱情，要么是为了解脱。女人总是愚蠢的。我说过，我没有钱，所以我没有减刑的资本，所以我根本没有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是现在才三年多，我居然走在街上，阳光照在脸上。人们面对面地走来。我是人群中平等的一员。我再也不需要穿统一的衣服，也不需要每天被一个电铃支配。自由的感觉总是让我热泪盈眶。
我从没想过我会立功减刑。我从没想过小雪能坚持三年。
命运就像一副多米诺骨牌。一旦你倒了一杯，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第二年生日，小雪没有等到妈妈。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等过妈妈。我只记得那天打电话到她妈妈家后，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当我发现她发烫的时候，她的枕头还是湿的。那天值班的郑娇是个好人。她让我不要去上班，留下来照顾小雪。
那天是4月28日，后一个案件习惯上被称为“4月28日案”。那天，小雪第一次给我讲了她妈妈的故事。
她说-
姐姐，你知道吗？不是我妈妈经常来看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的生母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吃药，从那以后，我的父亲就不理我了...我从十四岁起就没回过家，每天都和一个叫李国强的人在一起。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见光。
小时候只觉得刺激，喜欢那种随时可以挥金如土的感觉...李国强没有被判死刑，但我判了他死刑...终身监禁。三年前他染上了毒瘾。起初，这是一个有趣的小药丸。反正那时候，我们有钱。当时真的没当回事。然后他开始注射，那时候他就变了。
当时我们在经营一家保健品销售公司，每一种药都可以在推出后起死回生。其实那些瓶瓶罐罐的小药丸都是基础料，连糖衣都没有——我怕有的老人有糖尿病。我们的目标是那些手里有点钱的老太太，会员制，阶梯制。用国强的话说，总有一个避孕套能困住怕死怕上医院的老人。
我叫她妈妈的老太太被我困住了。其实她没什么问题，只是血压有点高。我还记得她经过我们店的时候，连里面都没有看。但是我一眼就看到她了。
她戴的手套是小羊皮的，和我当时戴的一样——一个不是自己富就是子女富的老太太。我立刻阻止了她。我还记得她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种瞬间消失的惊讶、喜悦、失落——我花了很久才明白那种表情。
我拿出一小袋样品给她，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我接过她手里的包，送她到门口。这些都是太成熟的套路。现在，几乎所有的老人都被他们的孩子忽视了。谁能拒绝一个边说话边帮他们拿东西的人呢？
老太太第三次买了1000多的药。我跟她说了疗效，那些话对她好像不管用。她问我:“你这么做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我很震惊，回答说当然是自愿的。
她说:“买够1000，就有提成，对吧？”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发出“嗯”的一声。老太太刷了卡，她对我说:“姑娘，陪我坐一会儿。”我们在一家小茶馆坐下。她问我是哪里人，多大了，问了很多。那次我的回答都是编的。
我还记得我回到家的时候，国强正在抽烟。我对他说:“那个奇怪的老太太今天买了一千多种药。”他眼神空轻笑:“老太太没什么奇怪的。最近怎么样？多少钱？”我把钱给了他，他拿在手里，但是手指的肌肉不受控制，掉在了地上。国强嘟囔了一句:“抓紧她，把她身上的油水都榨干！”
后来经常和老太太见面。不知何故，她从未邀请我去她家。她总是把我叫到一个小茶馆，点一壶茶。差不多两三次见面，她就会买药一次。店里只拿提成的小姑娘都羡慕我找了这么有钱的男人。
我总是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老太太的眼神一点也不迷茫。我胡乱宣扬那些药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有点不屑。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用信用卡消费。这位老太太总是对我说教。其实我挺反感的，但是我从来不会失去笑容。我下半辈子都在踩岸线。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活，但这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方式。
然后，那天，老太太突然头晕了。我带她回家，给她找药。在她的柜子里，我看到了我卖给她的所有药品，整整齐齐，甚至没有拆封。老太太康复后告诉我，她是医院的退休医生，她不相信我的保健品。她说，其实我长得很像她去世的小女儿——她16岁就去世了。看着照片的时候，我差点以为那是16岁的我。
那时候我已经叫老太太教母很久了。认定也是我们做生意的手段之一。那天之前，我叫干妈，没有感情的尖叫。我们聊了一下午，从我没有一个父母退休在家的幸福家庭说起。最后，我所有的谎言都不用费心去圆了，因为那天下午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妈妈也给我讲过她在国外的孩子，讲过她早逝的丈夫，讲过那些让人落泪的小事。那天，我开始给她妈妈打电话。
那天回到家，国强正在扔东西。房间乱七八糟。他说保健品公司倒闭了，肯定是我们的一个合作者，那个叫四毛的家伙干的。他要用西瓜刀跟他算账。完全把持不住。后来他砍了四毛钱，调解员让他赔十万。呵呵，我们哪里还有10万？那时候他的瘾越来越大。如果我一天不带钱回家，我们就没有晚饭吃了。
国强问我:“那你那个当摇钱树的老太太呢？”
我问，“我...干妈？怎么了？”
他说:“你不是说她有钱吗？你再去她家的时候，替我开着门。”
我悄悄站起来:“你在干什么？”
他说:“你紧张什么？你真的像对待你母亲一样对待别人吗？我去借点钱花！”
我说:“她家里只有几千块钱现金。”
国强撇撇嘴，不说话。
第二天晚上，我把店的房子退了，把小姑娘们的钱结算了，拖了一个大箱子，终于把公司的杂物带回家了。没想到一进门就被捂住口鼻，正要反抗，一记重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肚子上。
国强在我们自己家里绑架了我。他打开手机，录下了我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我脸上的伤疤和嘴上的血都是真的。录音结束后，国强问我:“老太太住在哪里？”
我盯着他，什么也没说。后来他打了我很多次耳光，我还是没说话。
国强用手机给干妈打电话。我听到电话那头干妈的语气如此焦急，声音都在颤抖。
我对国强吼道:“别刺激我妈，她血压高！”
然而，我嘴里塞着国强的毛巾，发出的只是一些口齿不清的咆哮。
国强挂了电话，他瞪着我:“咦，连‘干’字都省略了？别做梦了！你觉得你能骗过一个母亲吗？王，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有我，只有我！你就是这么一坨屎，只有我才会要你！”
妈妈来了，拿着一袋现金。国强放开了我，养母带着我下楼，我感觉到她在颤抖。走到小区门口，教母突然慢慢坐了下来。她说:“打120，我坚持不住了。”
尽管吃了降压药，干妈的血压还是高得不可思议。然后我在医院陪了她一个星期。我不敢告诉她她以为的绑匪是我男朋友，也不敢告诉她她以为的龙潭虎穴是我家。
出院后，养母让我留在她家躲一段时间。她没有问我为什么被绑架。她什么也没问。她只是说，“不是每个孩子都有机会走上正道。我的小女儿刚刚遇到了一个坏人...不过，小雪，如果你愿意，我妈一定会帮你一把。”
吃着教母做的饭，眼泪滴在米饭上。
如果我再也不回以前的家，那么什么都不会再发生了。看着李国强离开后，我上楼了。我只想把我干妈的钱还给她，尽管钱不能让我还清这辈子欠她的。我在衣柜的夹层里拿到了我的私房钱，本来是我用来给逃犯买钱的。
然而，当我正要出门时，李国强回来了。
他从来没有那样打过我。第一拳让我吐出两颗牙。他说:“你的翅膀硬吗？找靠山？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杀了那个XX老太太！说，她住在哪里？”
我保持沉默。他的拳头和他的脚向我打招呼，疼痛从剧烈到隐隐作痛，再到麻木。那次我以为我要死了。
他说:“我先杀了你，再杀那个XX老太太。我会让你认出妈妈的！让你跑！”
我说:“国强，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求你不要伤害我妈妈！”
他吼道，“那不是你妈妈！你妈妈早上化为灰烬了！醒醒！谁tm给你吃的，谁tm喂了你这么多年？”
他走到厨房，翻找东西的声音传来。剩下的原因告诉我，他一定是在找西瓜刀。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我起身，举起客厅里最重的花瓶，用撅着的屁股对准他，用尽力气打在他后脑勺上。
很遗憾...没打中。
我报了警，想给干妈打电话说再见。后来一想，可能会牵扯到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
后来我也知道，经过长时间的拘留和关押，小雪因为事实婚姻和家庭暴力得到了轻判。甘妈知道了这件事，开始每个月去看望她。妈妈告诉她，会等她，期待她出门。
小雪的故事几次被抽噎打断。我问她，“李国强，他死了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又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她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蠢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正当我们在这里谈话的时候，突然郑娇娇和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郑娇把自己的铺位指给那位女士看，我们才知道她就是那个神秘的107号，她长得那么好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病重。那女的径直走到我面前，冲我撅着嘴说:“我不想睡上铺。上去！”
我看着郑娇。她看着窗外，好像没听见。
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小雪起床了。她说，“铺位都是规定的。为什么你说改就改？”
17号答不上来。郑娇娇说，“116，就改吧。她只是病了，爬不上上铺。”
我搬到上铺看郑教榜107号做新床单。她看起来不像一个囚犯，而更像一个假期。
房间里的气氛变了。17号奉行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她很快买通了除了我和小雪以外的所有人。过去的微妙平衡瞬间被打破。那些被逼着打扫脏兮兮的厕所，吃锅底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发生。与此同时，小雪从“妈妈”那里得到的经济资助也戛然而止，我和她迅速成为监狱里最惨的两个人。
不知道小雪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的。她对我说:“要么107，要么我们两个。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你要把人家的命拖出来！”
我问:“去吗？怎么走？”
她说，“我要和她打一架。一般打不好就把其中一个转到另一个牢房。”
我问:“你怎么确定你会把她调走？”
她说，“别掺和进来。关于纪律你有什么不知道的？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调走的！”
我说:“算了吧。如果你真的严重伤害了她，那你就得加重处罚。”
她说:“我有分寸，你放心！”
我想了一下，“我来！”
她笑了。“姐，你这辈子打过那一次吗？你放心，我有很多实践经验。”
没想到107真的病了。她患有一种罕见的血液疾病，叫做血小板减少症。具体表现就是伤口会不停出血，很难愈合。狱医都没听说过这种病。07的死可以说一部分是因为小雪，另一半是因为那个庸医。
小雪中枪前被打死。那天下班后，胖女人一回到监狱门口就冲我眨眼睛。我不明白，但即使我明白，我也无能为力。我被关在外面，听着里面传来沉闷的声音。我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被打的是小雪。
我发疯似的跑向训导室。谢天谢地，值班的是郑。她把警棍别在腰上，然后追着我跑。我在路上给手枪装了子弹。直到开了三枪，门才打开。
小雪像破米袋一样掉在地上。只是流出来的都是血，黑的红的血。
一切都是阴谋。比如当时控制室停电了。例如，房间里的其他人在接下来的几周内突然变成了大亨。
在小雪被抬走之前，她抓住我的手对我说:“姐姐，你什么时候...出门的时候，记得...拜访我的母亲。她瘫痪了。我是...我很...我不信任她。”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小雪的手吃力地伸进胸口，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然后，人们把她的手从我身上拿开，给我留下粘粘的血迹。
我大喊:“别担心，小雪！这辈子，我绝不会承担你所托付的！”
小雪的判决下来得特别快，执行得也特别快，我甚至怀疑程序上这算不算合法。令我没有想到的是，“4·28案件”给我带来了怎么也想不到的好处——我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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