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霞：桂香漫过凤鸣街

阴雨初晴的早晨，天空愈发明净，太阳眼看出来了。风从冠山边徐徐吹来，凤鸣街上清清凉凉。

沿凤鸣街十字向南走百米，有条悠长的东一巷。从巷口进来，还没看见她，便闻见她淡淡的香气。走进院子，她飘溢在空气中，清香满院。回到房间，她悄悄从纱窗钻进来，一屋清香。上阳台望去，果然是邻家那棵两三米高的玉玲珑树，黄亮亮的小米花密密麻麻地绽放每根枝条。一户芳庭花开，满巷香风怡人。十几家邻居呢，全沉浸在悠悠花香里。屏息凝视，空气中恍若隐形的香纱拂过脸面，又似窖藏的陈年老酒香透心田。闭上眼，一呼一吸，好不惬意。

那是一缕怎样铭心的香啊？一缕沁人肺腑到无力婉拒，一缕甜淡清爽到忘乎所以，让人清清醒醒就醉入地老天荒的香界里去。

每年中秋时分都是这样，在人不经意间，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来。

在社区院落，在小街的道旁， 在金山路边，只要空气中飘过一缕幽香，人们便不由停住脚步，四下寻找她的芳踪。这时候的她，已是繁花满枝。不管树型高大矮小，枝条粗壮纤细，在椭圆油绿的叶腋间隙，活生生缀满密密匝匝或金黄或乳白的小星星，这簇簇小星星酷像不计其数或睁或闭的笑眼，每一颗都在绿叶间争先恐后地张望，眨巴眨巴着开放……花开无声，清芬袭人。微风习习，浓香远逸。不大功夫，树的上上下下，远远近近全沉浸在一片脉脉的香雾中了。倘若轻风徐来，花雨簌簌，一瞬间，便又铺就一片香花满地的极乐世界。一群孩童跑过来，伸开手掌接住下落的花瓣，凑进鼻子闻了又闻，快乐地笑着跳着。

行人至此路过，无不深深地呼吸，细细地赏味。一阵啧啧的赞叹声过去，一群迷醉的笑脸又来了。人们沉醉在无际的香气中，如饮甘醇，如沐春风。久违的喜悦和着凉风的舒爽，让人发自内心的兴奋。闭住眼，一瞬间懂得了什么才叫芬芳，什么才叫馨香。不知不觉，心情愉悦起来，精神振作起来。冒着丝丝甜味儿的香气，轻悄悄地触动一颗颗疲惫或忧伤的心，最终与时光同醉在那片香的海里。

“好花偏占一秋香”，倘若我们要选一种最能代表秋天的香气，那一定非她莫属。夏花已谢，她却悄悄给秋天带来一份美妙，一份惊喜。那小巧鹅黄的花儿总是深藏绿叶下面，成簇成簇地卯足着劲儿，拼命散发出清香。这香散入微凉的秋风，弥漫在丹凤城东的大街小巷。就连环东路，也是秋香氤氲。这座小城记忆着她的香，人们惊叹着她的香。在人的印象中，被美称为“仙树”的她，总是身披素绿，一路从容而来。迎着斜风细雨，走过三春的繁华。顶着当头烈日，熬尽盛夏的酷热。饱经日晒月照，吮吸雨露甘霖。当小小的花蕾迎来秋日开放之时，必然喷香而出，势不可挡。

李清照曾赞颂她“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是啊，她素淡质朴，不与百花争艳。一身素装，骨子里却透着沁人的芳香。沏泡成茶，她甘芳如初。酝酿成酒，她暗香如故。百合清纯，香淡她一分。玫瑰馥郁，香浓她一分。百花数尽，如此清雅芬芳，浓淡相宜的，唯独有桂花了。

桂花温润，香气清柔绵长。她是朴素耐看的花，是香入人心的花，是很有秉性的花。她就是她，年年为人们带来中秋的醇香，让人一闻就有透彻心扉的舒适感。小街拐角的桂树下，一位老人正在收集苇席上的落花儿，过去与他攀谈。他说像桂花一样淡色的花都很香，可惜大家觉得它们太素。大多数人都喜爱颜色鲜艳的花，但这些花往往没啥香味儿。人其实也一样，越朴素单纯的人，越有内在的芳香。老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发人深思。

仲秋八月，秋色初媚。这儿一树，那儿一树素雅的桂花亭亭而立，微风吹来，满树淡黄的花瓣洋洋洒洒，凤鸣街上清香阵阵，别有韵味。人们悠闲地走在街上，散学的孩子正从树下鱼贯而过，一切是那么恬美。

采一枝桂花，留住一段馨香。怎忍心呢，深爱桂花的人，早已心心相印，做个桂花一样的人多好。

作者简介：王慧霞，女，陕西丹凤人，喜爱文学，偏爱诗歌散文。部分作品发表于《民族的脊梁》等书和网络文学平台。

我喜欢这么多的植物，可以轻易地列出它们的名字，可以自豪地说我摸过它的花朵啊我看见它们盛放。我总是写一些我所爱的植物，再送给一个人，以兹留念。轮到你，恰好是桂花而已。

?桂花有很好闻的香气。我真是喜欢，就像我喜欢白玉兰和栀子含笑的味道，就像我喜欢你骨瓷白的皮肤，就像我喜欢你褐色干净的眼睛。

?然而恰恰这都是你的，而不是我的你的。

?所以，就总是隔着一大丛桂花，擦身而过。错，错，错。

?桂树据说是为躲避爱的某女神化的。因为桂花树的阻隔错过，大概确实没有缘分。无论枝繁叶茂，无论花香馥郁，终究敌不过，无缘对面不相逢的诅咒。

?时间会不会倒流啊，我总是看见一件事物想到我以前好像也这样做过。我曾经以为这满树繁华的盛景，一定是前世今生不变的风景。事实证明，这只是去年今日不变的记忆而已。这就像我看见你想起来书上写着有关裴行俭的文字。皮肤白皙，神采飞扬。他善用兵，是文韬武略的礼部尚书。你，却只是安静到沉默了一整天都没有想到我。他是飞湍瀑流争喧虺，你却只是暗河，连水花都没有一个。

?仍旧是错。

?从楼梯到水房大约有20米，我就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看你漫画式的漂亮剪影和轮廓，一边感叹哎呀我们学校有这样的孩子真是难得。

?你却知识陪你的同伴说话，或者是倾听，偶尔点头，却始终不曾回头。仍旧，只是错。

?我有时上楼会看见你，甚至在二楼的走廊可以看见三楼的你。我仰头，你低头，我们有1秒钟的对视。然后是过往，然后是遗忘。

?我妄想你记得我。

?事实是这样的。

?开始时我们经常碰见。你轻松地哼着歌从我身边走过，手里提着漂亮的绿色磨沙口杯。后来你也从我身边经过，只是变得沉默。最后我们不再见面，连偶遇也不曾。

?就让见了变成忘记。桂花开放至极，一夜便委数尽亡。细小的**花瓣落在草丛里也不很明显。就好像这一树的盛景，全是幻想，从来也没有发生过。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我有时真是残忍。我不会因为看见你而加紧脚步，我不会因为桂花香而折枝，我不会因为留恋你而回首四顾，我不会因为桂花田田而心茫然，我不会因为和你有1秒钟对视的交情去询问你的名字，我不会因为桂花香销而落泪。

?因为不是至深，所以没有情动。只是面对十月黄花，扼腕发出一声喟叹。闭上眼睛惆怅，却因为开窗太久而冷到醒悟：没有什么比现实更加温暖。

?什么想念，什么纷扰，只是一缕烟纹，一丝云脉，飘渺到远方。桂花一荣一枯，而你，是盛放在桂花香气里氤氲出的易逝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