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爱情的感觉如履薄冰

丹妮最美的那一刻，是她在山岗上，参悟“业”的魔障那一刻。因为我在那一刻看到了一个普通女人美丽的灵魂。

这世界上那么多的爱情，最终都抵不过岁月的消磨，最终渐渐的败给了鸡毛蒜皮。起码在书里，凯南和博雅的爱情就是这样的。不是爱情的脆弱，而是日久天长，一个人的本性就会渐渐暴露出来，有善良也有邪恶，有清高也有俗气。开始的凯南美丽活泼，后来的凯南爱慕虚荣；开始的博雅无限放大了凯南的好，后来的博雅无限放大了凯南的不好。

若是这样说，丹妮也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无限放大了博雅的好，后来的时候无限放大了博雅的不好。

或许我只能说，这种爱情，太浅了。没有给人诉说的机会，却已然发生了改变。

我常常觉得爱情，尤其是不稳固长久的爱情关系实际上就是如履薄冰的感觉，因为恋人之间的关系是微妙，如同继女和后母。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依靠某一瞬间的荷尔蒙相互吸引，然后走到一起。这种没有社会关系亲缘关系的两个不相干的人结合，势必会有很多问题的出现。一个小小的举动，或者某一件小事，便会引起人的无限的遐想，有可能往好了想，也有可能往坏了想。

说实话我仍旧怀疑博雅。因为也看过《京华烟云》的缘故，总觉得博雅的身上流淌着父亲迪仁的叛逆与放荡不羁。叛逆的结果是伤害至亲，放荡不羁的结果是伤害挚爱。爱情怎么就是那样的没有由来。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博雅是爱丹妮的。在最后那一刻他宁愿为了退出丹妮的生活选择牺牲。其实这个牺牲是不必要的，他大可以藏的严严实实，等日本人走了之后再去处理以后的事情，也许是一腔热血，也许是难以接受，博雅在确信丹妮已经爱上老彭的那一刻，举身赴死。犯罪心理学中有一个词语叫做“激情杀人”，在这里可以说是激情自杀。

但是我又不得不怀疑，博雅也可能不爱丹妮。当年的迪仁也是把银屏作为玩物，银屏也甘愿做一个玩物。而后来的丹妮也会为自己喜欢的男子，做一只取悦他的小动物。一个理所应当，一个心甘情愿。在如今可能无法理喻，不过放在书中那个年代，却是很正常的事情。

博雅也许不是真的爱丹妮，起码在开始不是这样的。他带着夫人去上海，藏娇丹妮，他会每日在丹妮处写文章、做学问，甚至设计衣服，但是止口不提丹妮所认真的——娶我。丹妮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也许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物，而不是真正说的要娶自己。

老彭却不一样。我承认也许大多数人会最开始爱上博雅那样的男人，英俊，富有，学识丰富，但是到最终，女人还是会醒悟地爱上那个给她重生给她直面自己灵魂勇气的那个人，有如女儿和父亲的关系。在洪山上，丹妮坐在高岗上吹着风，放弃了胸罩，挽起了头发任由风吹着，她在想“业”的障，她在宇宙天地间忽然觉得自己变得高大起来，天地却变小了。想起博雅想起母亲，想起可怜的小姑娘，想起命运，于是觉得，欲望没了，这世界就是那么的单纯，对的就是对的，救助因为战乱遭受悲惨命运的人们是对的，金钱不那么的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用那些钱帮助那些人，那些人的身上有多么可爱的灵魂，但是却有那么痛苦的遭遇。她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她也发觉到自己的觉醒。

而这一切，是老彭让曾经的崔梅玲重获新生，成为有灵魂的丹妮。可是老彭仍旧是人，仍旧不能逃脱“业”的魔障。再最开始，博雅经常去找老彭喝酒，两个人一言不发，酒到情浓处，两个男人无声的痛哭流涕。为时代流泪，身处那样的环境里，感受到的尽是无可奈何的痛楚。

老彭也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丹妮，在他冲动而下说做丹妮肚子里孩子的爸爸的时候，他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谁又能不爱一个灵魂如此纯净的女人？柏拉图的精神之恋，类似于信仰，类似于希望寄托，类似于毒品，是人的追求也是归宿。

我也一直觉得，博雅也许更爱丹妮一些，而非崔梅玲。梅玲漂亮单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自己的身旁。或许是爱她的肉体，不过却不能过于为难博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是后来的丹妮一样直面自己的灵魂。博雅也许更爱丹妮一些，忽然某一天，梅玲不再是梅玲，梅玲的除了美丽的容颜之外，还有那样一颗宝贵的心灵，那灵魂的高度足以让自己敬仰和倾慕，于是后来的丹妮，也成了博雅的信仰。

之所以出现那样的复杂情绪，博雅在最开始没有触及到丹妮的灵魂，而丹妮亦是如此。所以我说，爱情就是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但是我相信，爱情是有生命力的，女人也是有生命力的。很久以前跟友人聊天，说到出轨。他说，男人如果出轨，他也许是不愿意离婚的，但是也不愿意和出轨对象分手，因为理性，但是女人一旦出轨，婚姻多是挽回不了，因为感性。男女的思维不一样，男人的爱是包容淡薄的，女人的爱热烈而单纯。男女本身的差异便决定了，爱情的感觉犹如如履薄冰的感觉。而有的爱情能够让人沉睡，有的爱情却能够让人重获新生。

可能就是这样的吧，在爱情中，肉体决定开始，精神决定能走多远。在书的最后，博雅的坟墓和山近在咫尺，墓志铭是丹妮选的，老彭也表赞同。那是佛教名言，而且是全世界通行的圣经诗句：

为友舍命，人间大爱莫过于斯。

舍命，亦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