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蛮横“净网”中国企业别当沉默的羔羊

证券记者孙亚华崔琰

羔羊，面对屠宰，不会反抗，只会默默走向屠宰场；但是，温顺乖巧换不来屠夫的怜悯，只能是一道菜。这就是美国电影《沉默的羔羊》所暗指的残酷现实。

如今，这一幕正在中美之间上演，中国科技企业成了美国政府垂涎的“羔羊”。

近日，美国以“危害国家安全”为由，对字节跳动和腾讯磨刀霍霍——美国总统川普发布“总统令”，禁止美国公司/个人与抖音母公司字节跳动或微信在美国的关联交易；以所谓“净网行动”的名义，切断了与中资企业在运营商、应用商店、应用、云服务、海底光缆五大领域的联系。它还点名华为、阿里、中国移动、中国电信等中国公司对美国的信息安全构成威胁，更多未被“盯上”的中国公司也感到一阵寒意。面对不确定性，中国科技企业何去何从？

近日，证券E公司记者采访了多位科技企业高管、科技领域专家、法律人士、大学教授等。各方一致认为，尽管在针对中国企业的法令下，政治因素大于法律因素，但面对这种不公平待遇，中国企业不应做“沉默的羔羊”，主动发起诉讼。可以引用的法律条款包括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和美国第一部宪法中的“侵犯言论自由”。

对于未被美国“盯上”的企业，专业人士建议，应提前做好防范，减少或暂停涉海企业在敏感地区的交易，多尝试低风险国家。同时，对于相关技术的使用，除了加强自主研发，还要考虑更多非美洲地区的供应商。“美国压制中国的战略不会改变。不要对美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专家强调。

模糊的“禁令”罢工

当地时间8月5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布了在美国建设“廉洁网络”的五项措施。其中，腾讯、阿里巴巴、华为、抖音、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等7家中国公司被点名威胁美国公民的个人信息安全。蓬佩奥还表示，他正在努力从美国数字网络中删除所有“不可信”的中国应用程序。

8月6日晚，川普签署行政命令，声称从9月20日起，禁止美国公司与抖音母公司字节跳动公司进行任何业务往来，违反命令的公司将受到制裁。

另一项行政命令将禁止美国个人和企业与腾讯进行任何与微信相关的交易。

对此，北京时间8月7日，字节跳动声明，“美国政府无视事实，没有遵循正当法律程序就决定了协议条款，甚至试图干涉私营企业之间的磋商。如果美国政府不能给我们公平的待遇，该公司将诉诸美国法院。”最新消息显示，抖音最早将于周二起诉特朗普政府。

腾讯7日晚间还宣布，正在审查该行政命令的潜在后果，以充分了解其对集团的影响，并将在适当时候发布进一步公告。

多位中美资深律师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特朗普发布的行政命令表述模糊，范围不明确。具体来说，有一个条款是“在本命令颁布45天后，商务部长将确认受约束交易的范围”。换句话说，尽管美国总统禁止所有美国实体与腾讯和字节跳动进行交易，但受限制的交易范围并不明确。

按营收计算，腾讯作为全球最大的游戏发行商，与多家美国游戏公司有合作。比如开发《英雄联盟》的著名游戏公司拳头，就是腾讯的全资子公司。市场担心这项法令会延伸到与一些美国大公司的商业关系。当天市场崩盘后，一名美国官员澄清，美国总统对腾讯的禁令仅限于微信相关交易。然而，相关内容的决定权仍在美国商务部长手中。比如腾讯用英雄联盟赚的钱发展微信业务。这是否包括在禁令中，目前还不清楚。

抖音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事实上，在美国宣布“净清洗行动”之前，抖音就是美国的目标。7月31日，川普表示将禁止抖音在美国运营，随后有消息称其可能被微软或另一家公司接管。8月2日，蓬佩奥表示，特朗普政府将很快对一些被认为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中国软件采取措施，包括抖音和微信。

美国如此重锤，对抖音及其产业链有何影响？“川普的‘禁令’对抖音及其母公司字节跳动的影响很大，相当于字节跳动强迫一个精心培养的即将成年的‘孩子’去卖或去杀。”8月9日，互联网学者、DCCI互联网研究院院长刘兴亮在接受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采访时表示。

刘兴亮表示，美国的互联网发展环境非常成熟，竞争也非常激烈。中国互联网公司要想在美国的互联网领域扎根并有所提升，肯定需要巨额投资。抖音在美国能小有成就的原因之一是在脸书等上投入了巨额广告。

“川普的‘禁令’不仅让抖音在美国市场的巨额投资成为泡影，也迫使字节跳动放弃了一个茁壮成长的‘孩子’。”刘兴亮说，尽管公司成立到一定程度然后把它们卖给其他收购方并争取一个好价钱是很常见的，但字节跳动此时是被迫把抖音卖给微软的。第一，抖音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并不是因为发展遇到瓶颈才出售股份。其次，字节跳动在价格谈判中没有优势。毕竟，如果它选择不卖，抖音将在美国被禁。

据了解，印度和美国是抖音的两大市场。传感器塔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2月，抖音在全球累计下载量超过10亿次。到2020年4月底，这一数字超过20亿，其中美国的下载量达到1.65亿，相当于美国总人口的一半。

当抖音变得受欢迎时，它的收入也增加了。抖音去年的全球收入达到1.769亿美元，是2018年的5倍，其中包括美国市场的3600万美元。2020年6月，抖音在全球应用商店和Google Play吸引了超过9070万美元的收入，是去年同期的8.3倍，高于YouTube、网飞和脸书。如果按去年同期的8.3倍计算，抖音今年在美国市场的业务收入将达到数亿美元。字节跳动曾预计，抖音在美国的收入将在2020年达到10亿美元。

腾讯影响力几何？

至于微信和腾讯受影响的几何，目前市场上有两种解读。

一种观点认为，川普的“禁令”意味着微信将像抖音一样被美国全面屏蔽，美国用户将无法使用微信。但腾讯在美国的其他微信相关业务，如游戏、广告、支付、投资等不会受到影响，其他业务可以通过其他渠道进行支付或交易。同时，微信也不会从苹果的App Store和Google Play中下架，因此只有部分美国微信用户会受到影响。

另一种观点认为，这意味着微信将和华为一样，被禁止与美国公司从事任何商业活动。这意味着不仅美国用户将无法使用微信，腾讯在美国的其他游戏、广告、支付、投资等与微信相关的业务也将受到影响。另外，苹果的App Store和谷歌的Google Play很可能会下架，因为这涉及到两家公司的合作。即使两个平台没有关联交易成本，但这是一种交易形式，双方仍然“各得其所”。

一旦苹果应用商店从微信中移除，苹果在中国的业务将遭受重挫。Quest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6月，苹果iOS终端占国内智能终端市场的21.6%。根据艾媒咨询的数据，到2020年中国智能手机用户将达到8亿，因此估计国产苹果iPhone的存量可能近2亿部。雪球最近在微博上的调查显示，如果苹果不能安装微信，94%的人选择“换一部手机，继续用微信”。

但如果谷歌的Google Play平台从微信中移除，则完全没有影响，因为海外安卓手机用户仍然可以通过微信官网等渠道下载APK安装。对于国内安卓手机用户来说，所有手机厂商都是用自己的应用商店，不使用谷歌的GMS，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从特朗普‘封杀’的字面意思来看，这个封杀的应该是微信在美国的用户，极有可能是苹果App Store、谷歌Google Play等。不会被微信下架。”他在接受刘兴亮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采访时表示，因为一般来说，微信是平台上用户免费下载的应用，不属于商业交易，一旦下架，苹果在中国的业务会受到很大影响。

刘兴亮进一步补充道，腾讯微信在美国主要是华人使用，在美国使用率很低，整个美国市场的用户总数在微信所有用户中也很低。因此，如果在美国禁止使用微信，对腾讯影响不大，而腾讯在美国的其他微信相关游戏和其他业务可以支持其他支付方式。不过具体影响如何，还需要看后面公布的禁令细则。

腾讯2019年年报显示，微信和微信继续保持较高的用户活跃度，活跃用户数和用户使用时长进一步提升。截至2020年第一季度，微信和WeChat合计月活跃账户为12.03亿。

可以被中国企业起诉

三个原因

中国企业如何应对来势汹汹的美国“净网”风暴？多位律师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面对这种不公平待遇，起诉涉及的主要条款有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中的“侵犯言论自由”，宪法第五修正案中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以及1950年国防产品法案中总统禁止交易的可靠证据等。

根据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每个人都有权在任何平台上合法发表任何言论。在推特上，多名经过认证的美国律师也表示，“代码是一种受保护的自由言论”。所有的应用程序本质上都是软件代码，总统无权阻止这项禁令。

哈佛大学法学博士杨逸飞认为，抖音已经成为像美国的脸书和推特一样受欢迎的自媒体传播平台。美国政府定向关闭某平台，可能构成对言论内容和表达渠道的不当禁止和限制。美国最高法院在2017年的一个案件中裁定，“禁止访问社交媒体相当于阻止用户行使其合法的第一修正案权利”。

除了对侵犯言论自由的起诉，“侵犯私有财产”也是起诉中一个可及的方向。

据查介绍，1791年通过的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规定:“未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在没有合理补偿的情况下，私人财产不得被征用于公共用途。”

美国内华达州华人协会名誉会长、律师黄说:“私有财产在美国是不可侵犯的，手机里的app也是私有财产。放在谷歌或苹果应用商店的这两个应用也是企业行为，所以总统不能说屏蔽、禁用或移除这两个应用。只能提意见和建议，不能下命令，否则会被起诉。”

黄建议，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企业在起诉时也可以要求总统交出“威胁美国国家安全”的可靠证据，否则就违反了1950年《国防产品法》和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中“证据可靠”和“不得强迫自证其罪”的要求。

美国《1950年国防产品法》第721条规定，如果总统根据可靠证据判断外国人通过交易控制美国企业，可能威胁美国国家安全，总统可以中断并禁止这些交易。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也明确规定，不能强迫任何人做不利于自己的证词。

中国企业已经有了

赢得美国总统的先例

据了解，在美国，公民和企业起诉政府的案例数不胜数，政府基于行政命令侵犯私有财产和自由的情况屡见不鲜。法院受理对政府的诉讼后，可以根据宪法和法律推翻政府的行政命令。

自特朗普上任以来，他的政府的一些行政命令已经被法院审查或暂停，包括2017年的美墨边境墙，2018年对工会权力的限制，以及2020年的国际学生签证。

事实上，抖音和微信并不是第一个以“威胁国家安全”为由阻止中国公司在美国交易的案例。在海外投资的历史上，有的企业屡遭挫折，有的企业奋起反抗，最后成功起诉。

以三一集团战胜奥巴马为例。2012年，美国三一集团关联公司罗尔斯公司欲收购美国俄勒冈州4座风力发电厂，但被奥巴马总统令阻止，理由是威胁美国国家安全。

三一立即反击，向美国哥伦比亚特区联邦地方法院递交诉状，将奥巴马总统列为被告，理由是被告的行为“非法且未经授权”。这也使得奥巴马成为首位因阻止外资并购而被起诉的美国总统。

2014年7月15日，在二审中，美国法院裁定美国海外投资委员会和奥巴马政府违反程序正义，剥夺了原告受宪法保护的财产权。美方应遵循相应程序披露相关决定所依据的非机密信息，并给予中方企业在获悉相关信息后做出回应的机会。三一赢得了第一步。

2015年11月4日，三一与美国政府达成全面和解，四个风电项目可以转让给第三方。美方认定其在美国的其他风电项目收购不涉及国家安全问题。欢迎三一集团在美国宣布更多未来交易和投资项目

双方达成和解后，三一撤回了对美国总统奥巴马和CFIUS的诉讼，美国当局也撤回了对三一强制执行总统令的诉讼。至此，三一达到了发起诉讼的目的。

据该案中方首席律师周青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三一起诉的依据是“美国政府不仅违反了1950年《国防产品法》第721条，还违反了美国《行政诉讼法》、《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非经正当程序不得剥夺私有财产”以及三一在美国的关联公司罗尔斯公司享有的平等保护的宪法权利。”

外交部发言人王文斌也在8月6日的例行记者会上表示，目前被美国单方面制裁的许多中国企业是无辜的，他们的技术和产品是安全的。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斯诺登事件、维基解密这样的网络安全事件，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棱镜门、方程组、梯队系统这样的网络监控行为。美国本身也是污渍斑斑。

预防比补救更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目前的政治环境使得中国企业赴美上市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很多困难。所以很多人认为，对于没有被美国“盯上”的企业，事前预防比事后补救更重要。

“中国的科技企业正在崛起，其趋势不可阻挡。因此，美国对中国发展势头的抑制将持续很长时间。未来经济，全球将逐步形成三大经济区:以美国为首，以北美为主导，与美国产业链、供应链融为一体的经济区；以欧盟为中心的经济区；中国-东盟为中心的经济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授肖在接受证券时报·E采访时表示，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将加快重组，提高经济内部流通比重是大势所趋。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科技企业需要主要依靠自力更生在三大区域博弈中发展企业和科技。

许多投资者建议，目前的离岸企业应减少或暂停敏感地区的交易，并尝试更多的低风险国家，如东南亚和非洲。对于相关技术的使用，除了加强自主研发，还要考虑非美国供应商。

另一家知名券商投行分析师告诉记者，目前国内大量应用都是建立在美国主导的IT基础设施上，确实存在风险。但不可否认的是，目前中国以华为HMS、鸿蒙系统、鲲鹏为核心的自主it基础设施和标准正在快速推进，2019年已经逐步落地，2020 ~ 2021年将进入快速落地阶段。未来，华为有望带领国内IT企业打破美国IT巨头设定的IT底层标准，形成全球IT生态新格局。

8月7日，华为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也在100 2020峰会中国信息化委员会上表示，华为目前确实处于缺芯状态，但未来华为会全方位扎根半导体。其中，在半导体制造方面，华为将从EDA设计、材料、制造、工艺、设计能力、制造、封装测试等方面进行突破。此外，在操作系统领域，华为将打造鸿蒙系统操作系统，可以跨越所有设备，而在生态方面，华为正在加快进度。

余承东呼吁国内企业打造行业核心能力，扎根下来，刺破天空，让根深叶茂。应该丰富和完善上述生态，让中国企业在产业链上赚更多的钱，参与全球竞争。华为希望给大家提供一个不断发展的平台，不受制于人。

“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团结起来调整预期，做好几年苦日子的准备，独立自强之路就出来了。”国内某科技上市公司高管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中国人不怕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