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变：中国互联网的个“白昼”和个“黑夜”

刚刚过去的2020年，对于中国和世界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今年，疫情肆虐，全球经济停滞不前。如果对2020年的中国互联网行业做一个全景回顾，我们会惊讶地发现，互联网的商业版图在这一年发生了深刻的裂变:

有些人在突围中崛起，有些人在绝境中重生，有些人丑闻缠身，有些人从神坛跌落到人间。传奇在上演，神话在破灭，就像同一时间空割裂了不同的世界，交织、碰撞、汇聚、沉淀，共同演绎了2020年的波澜壮阔和跌宕起伏。

一个

2019年最后一夜，一场名为《最美的夜晚》的跨年晚会在哔哩哔哩直播，也开启了2020年哔哩哔哩的新篇章。

经过精心的准备、出色的制作和精彩的演绎，哔哩哔哩的跨年晚会像一匹黑马一样诞生了。晚会总播放量突破9000万，全网播放量突破50亿，豆瓣评分9.1，秒杀各大卫视，口碑铺天盖地。

紧接着，2020年青年节前夕，哔哩哔哩联合多家媒体发布了五四青年节宣传片《后浪》。上线不到3小时，播放量就突破100万，迅速占领各大社交媒体热搜和头条。

一场晚会，一部宣传片，让曾经小众的二次元视频网站成功出圈。2020年，哔哩哔哩的成就远不止于此:

斥资8亿元拿下未来三年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独家转播权；推出首档头部说唱节目《说唱新生代》，成为今夏综艺的话题王；与欢喜传媒合作推出《风狗少年之日空》，实现了口碑和流量的双赢。

电竞，综艺，直播，哔哩哔哩无处不在，百花齐放。

2020年4月，索尼在哔哩哔哩投资4亿美元，与其在电影、电视、音乐等领域展开深度合作。在此之前，哔哩哔哩很少获得腾讯和阿里巴巴的联合投资，这成为一段佳话。

在中国的互联网世界里，视频网站的竞争异常激烈。凭借之前腾讯、优酷、爱奇艺的垄断，以及之后Aauto Quicker、Tik Tok等后起之秀的挑战，哔哩哔哩杀出一条血路。

早在2019年，哔哩哔哩董事长陈睿就宣布了一个小目标。"三年内，哔哩哔哩的市值应该达到100亿元."截至12月31日收盘，哔哩哔哩在美国上市的股票收于85美元，市值接近300亿美元，提前实现并超额完成了小目标。

2

2020年，拼多多在资本市场的表现同样出色。

2020年最后一个交易日，拼多多股价站上177美元，市值超过2000亿美元。它成功超越JD.COM，成为仅次于阿里巴巴的第二大电子商务平台，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电商领域的赛道比视频网站更残酷。阿里巴巴和JD.COM已经牢牢占据了电子商务网站的前两名，剩下的不多的市场份额被苏宁、国美等瓜分。腾讯和几次进军电商都失败了，大家都认为电商领域铁板一块，格局几乎确定。很少有人看好拼多多的诞生。

在创业初期，拼多多奉行“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以“抱团”的方式获取用户。低价+社交，拼多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攻城略地。等到巨人醒来的时候，拼多多已经脱颖而出，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2020年，拼多多已经加快了步伐。4月，拼多多牵手国美。资本推动，业务互补，线上线下融合，拼多多与国美的合作给外界留下了太多的想象空间空。

此外，2020年，拼多多还将借助东风直播与多个地方政府合作。据不完全统计，仅今年上半年，就有100多位市长、县长走进拼多多直播间，为当地产品代言，为拼多多站台。与地方政府的合作，无疑显示了拼多多更大的野心和尝试。

黄征曾在今年写了一封致股东的公开信，“在这个新世界里，新的物种和生物将会诞生并茁壮成长。”而品多多的异军突起，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注解。

三

2020年的重头戏也属于中国的新能源汽车。

1月6日，马斯克乘坐私人飞机抵达上海，参加特斯拉Model3的现场交付仪式。就在三天前，特斯拉宣布将降低Model3的价格，收获了众多粉丝。

尴尬的局面是中国的新能源车企。当时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刚刚经历了连续六个月的销量下滑，很多人质疑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前景:缺乏核心技术，骗取国家补贴，上市只是为了融资，甚至断言贾跃亭的乐视是前车之鉴。

作为中国新能源汽车的生力军，蔚来及其创始人李斌正在经历创业过程中最黑暗的时刻:销量低迷、高管辞职、资金短缺。2019年底，蔚来汽车被媒体曝光亏损超过100亿元，生命垂危。

为了寻求支持，蔚来汽车已经和北京亦庄、湖州吴兴区谈过融资，但没有下文。蔚来还与广汽、SAIC和吉利汽车进行了接触，但都失败了。蔚来汽车股价最低跌至1.19美元，距离退市仅一步之遥。

很多人都在问，蔚来汽车有前途吗？

蔚来在等待一个转折点。2020年2月，被称为“白衣骑士”的合肥市政府与蔚来汽车签署合作协议。根据协议，蔚来中国总部项目将落户合肥，合肥市政府将通过指定投资公司增资，为蔚来汽车带来70亿元的真金白银。

好消息接踵而来。

2020年3月底，国务院会议明确暂停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为新能源汽车发展注入又一剂强心剂。2020年9月，国家发改委也发布指导意见，表示将扩大对新能源汽车等战略性新兴产业的投资。

除了政府的大力支持，蔚来汽车也在努力。8月，蔚来汽车通过增发股票筹集了17亿美元，用于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目前蔚来汽车的自动驾驶计算芯片已经规划完成，相应的硬件团队也已经组建完成。

好风靠实力。李和Xpeng Motors与被称为中国新能源汽车“三剑客”的蔚来汽车一起，于2020年在美国上市。受到投资者的热烈追捧，股价一路飙升。2020年最后一天，蔚来汽车市值762亿美元，Xpeng汽车338亿美元，李259亿美元，全球第一。

股价不能反映整个企业，但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新能源汽车在这一年取得的显著成绩。

不仅如此，新能源汽车制造的繁荣还极大地促进了上下游产业链的发展:在中国，成功培育了当代安普科技有限公司、郭萱高科、先锋智能等明星企业，成为产业集聚发展的典型。当然，现在谈中国新能源汽车弯道超车还为时过早，但未来可期。

四

2020年，有亮点就会有丑闻，就像有白天就有黑夜一样。

Luckin coffee率先爆雷。4月2日，Luckin coffee发布公告，称公司财报被篡改高达22亿元。消息传出后，睿讯股票暴跌，盘中6次熔断，跌幅近70%。市值蒸发近50亿美元，无数投资者的财富化为乌有。

作为曾经的网络名人企业，Luckin coffee从产品上市到登陆纳斯达克用了18个月，一度创下了全球最快IPO的新纪录，风光无二。

然而，早在去年1月，国外研究机构就发布了一份关于Luckin coffee的调查报告。这份调查报告长达89页，收集了25000多张收据和至少10000小时的店铺视频。数据详实，证据确凿。最后得出结论，Luckin coffee的财务数据严重失真，2019年最后两个季度的销量至少被夸大了69%和88%。然而，Luckin coffee在发现之前一直否认这一点。

一个有趣的细节是，就在Luckin coffee曝光家丑前不久，该公司CEO钱被评为2019年度十大经济人物，就像一个黑色幽默。

Luckin coffee的恶劣影响超越国界。

在国内，国家金融委多次开会定调，从“坚决打击”、“严惩”到“零容忍”，措辞严厉。同时，造假事件被列为资本市场违规典型案例。财政部、市场监管总局、证监会成立联合调查组，依法严肃查处Luckin coffee的违规行为。

在国外，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对Luckin coffee提出了会计欺诈指控。12月17日，Luckin coffee不得不支付12亿元的天价罚款了结此事。

五

丹科公寓也卷入丑闻。

2月初，丹科公寓以受疫情影响为由“强制”房东免租，却不给租客免租，引发公众质疑。随后，深圳等地也发生了丹科公寓房东讨要房租，聚众维权的事件。

10月，关于丹科公寓“破产清算”的新闻频频登上微博热搜。11月，丹科公寓关联公司被列为被执行人，同时被央视曝光陷入流动性危机。

事态越来越糟。“租房女孩持刀与房东对峙”“广州蛋壳18楼租客坠楼”等极端事件频频见诸报端。这不仅仅是一个公司倒闭的问题，更是一个影响恶劣的社会公共事件。一直以来，丹科公寓要么“反驳”消息，要么保持沉默，没有表现出任何解决问题的诚意。

丹客公寓曾被视为长租公寓领域的独角兽。在“租售并举”的政策背景下，以丹客公寓为代表的长租公寓开始野蛮生长。2018年初，丹科公寓获得数十亿融资。在资本的加持下，它用“高收低租”和“长收短付”的倾销方式向房东和租客倾销，并成功在美国上市，成为资本市场的宠儿。丹科公寓董事长高敬在成立之初就喊出了“让年轻人有尊严地生活在城市”，让无数年轻人在深夜流下激动的泪水。

丹科公寓的可恶之处在于，借助资本低价倾销的力量迅速垄断市场，提高企业估值，等到时机成熟上市圈钱。企业红火的时候，公司高管和背后的投资机构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一旦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清算，高管离职跑路，所有矛盾都转嫁给政府和个人，全社会买单。

从之前的ofo单车共享到乐视，从Luckin coffee到今年的丹科公寓，每次都是熟悉的配方，同样的套路。本以为是一个很棒的商业创新，没想到却成了某些人“割韭菜”的利器。资本的饕餮盛宴之后，空留下了一地的残羹剩饭和菜肴。

六

2020年，对于美团、阿里巴巴这样的垄断平台来说，风向正在悄然改变。

年初，广东省食品协会发布《广东餐饮行业对美团外卖的联合交涉函》，炮轰美团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不顾“复工复产”大局，向商家抽取高额佣金。

美团的强势由来已久，关于美团垄断市场的质疑和争论也从未平息。如果不是私下协商无望，广东省餐饮协会是不会公开双方矛盾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随着事件进一步发酵，包括《半月谈》和央视在内的国家级媒体点名批评美团，称其为“滥用现有优势、不负社会责任的错误选择”。

这一次，美团主动做出妥协。几天后，美团与广东省餐饮协会发表联合声明:双方达成共识，美团将继续向优质商家返还佣金。

就在餐饮协会发出这封信的前几天，美团王兴在网上发表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状态:我好像从来没有在火山口感受过生活。

以美团为代表的超级平台，一端控制商家，另一端控制骑手。甘蔗两头都甜。这边安抚了商人们，那边却忽略了骑手。

9月8日，一篇《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引起强烈共鸣:配送时间被压缩，骑手投诉未通过，外卖骑手时间被系统精确计算。文章开篇就问“为什么一个在某个领域创造了巨大价值的行业，同时也是社会问题的制造者？”

美团很快优化了系统，但没有给出答案。系统还在运行，游戏还在进行，美团这个庞然大物将驶向何方？

七

它将走向何方？这个问题也困扰着马云和他的阿里集团。

7月20日，阿里巴巴旗下蚂蚁集团正式宣布，将寻求在上交所和港交所同步上市。从8月25日上交所受理蚂蚁集团科技创新板上市申请到9月18日，蚂蚁集团上市一路绿灯，仅用了25天，速度惊人。期间网上流传一张马云和蚂蚁集团员工的合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10月24日，意气风发的马云在上海外滩金融峰会上发表演讲，“炮轰”国内金融创新和监管，不仅引起舆论关注，还得到监管部门的“特殊照顾”。

马云讲话后，从国务院金融委员会到金融监管部门，再到多位“资深学者”，都发声为金融监管定调，表示要“依法将金融活动全面纳入监管”。

11月2日，就在蚂蚁集团上市前一天，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对蚂蚁集团马云等人进行了监管约谈。来的快，去的突然，蚂蚁集团的上市戛然而止。约谈后不久，进驻蚂蚁集团的四个部门进行了详细调查，对集团的业务合规运营提出了五点意见，要求蚂蚁集团逐一整改。

12月16日至18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作为高层会议在北京召开，首次提出“加强反垄断，防止资本无序扩张”。

来自政府层面的密集声音明确表示，未来几年将加强对平台公司和垄断企业的监管。作为落实会议精神的重要举措，涉及阿里巴巴、美团、JD.COM等平台的多项反垄断调查也已重启。马云的蚂蚁集团什么时候再上市还是个未知数。

2019年马云宣布退休的时候，马云被捧上了互联网的神坛，感叹一个时代的逝去。人民日报评论:没有马云的时代，只有马云的时代。现在看这个评论，言犹在耳，意味深长。

八

最后，当我试图总结和描述刚刚经历的、传奇的、荒诞的、骄傲的、失落的、难忘的2020年时，我找到了英国作家狄更斯为100多年前的《双城记》写的一段话: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时代，这是一个愚蠢的时代；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的春天，这是失望的冬天；人的前面什么都有，前面什么都没有；人在天堂的路上，人在地狱的门口。”